寫信。收信。 @ 小丹的大天地

我在今年的聖誕假期裡特別忙﹐寫了好多卡片﹐送了好多卡片。

這讓我想起8年前剛來加拿大的時候﹐寫了好多﹐好多信﹐幾乎快把一個大牛皮紙袋信封裝滿了﹐寄給我思念的台灣冰友們。我喜歡寫信的感覺﹔每次聽著筆在紙上刷刷的聲音﹐幻想著收信人在收到我這封信時的驚訝表情﹐我就情不自禁地興奮起來﹐筆越揮越起勁。這股寫信的熱枕我一直都有﹐只是偶爾我會覺得﹐email會不會更方便一點﹐因為它能更快地傳達訊息﹐而且打字的速度能跟得上思考的速度﹐不會像寫信時一般﹐下一秒可能就忘記自己想要寫的是什麼。要是照淘汰論來說﹐在email出現時"寫信"這種沒效率風險又較高的事早就該被淘汰掉了﹐但它為什麼沒有? 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人每逢佳節必寫賀年卡送給親朋好友? 我覺得﹐同樣是在傳達訊息﹐敘述一件事﹐但用email的話﹐寫好了﹐按一下傳送鍵﹐完畢。再看寫信: 首先你要挑好看的信紙﹐回家寫了份信的草稿之後再小心翼翼地抄寫上去﹐好了裝到信封裡﹐貼上郵票﹐再到郵局寄送出去。這一串動作有時候需要2﹐3天﹐甚至一個禮拜。這些動作代表的是送信人的真心和誠意﹐代表送信人絕對不是三分鐘熱度。而且﹐從字能看得出一個人的人格﹐送信人將他寫的每一個字赤裸裸地呈現在收信人眼前﹐代表他不怕被收信人評價﹐代表收信人和送信人之間有更深的默契。

文字的力量是強大﹐澎湃的﹐像大海一般。一封好的信﹐如果是用email﹐收信人是在岸邊看著海﹐欣賞海的那股澎湃的威力﹔如果是用寄的﹐收信人是沉浸在大海之中﹐被那股力量全身包圍著﹐久久不能自拔。

信上的每一個字就像膠水一樣﹐一滴一滴﹐把收信人和送信人之間的友誼黏牢﹐再黏牢。

我今天把今年收到的卡片放到我平常放信的鞋盒裡時﹐翻了翻比較下面的信﹐然後抽出了三個大小不等的牛皮紙袋﹐想說來懷舊一下。三個信封上的郵戳印都已褪色﹐不過依信的內容看來﹐三封分別是民國91年﹐92年﹐92年寄的。哇塞﹐那不是我們頂著西瓜頭﹐泡麵頭的國中年代嗎? 那正是我們剛長出青春小尾巴的時候啊! 我依序把三個信封裡的東西一股腦地倒出來﹐裡面除了信以外還有很多其他玩意兒﹐例如鑰匙圈﹐書籤﹐手機吊飾﹐照片﹐還有一組小拼圖! 我的老天﹐這種東西一看就知道是誰寄的了...更經典的是﹐寄拼圖的那位﹐還把我國一的國文課本裡面其中一課("兒時記趣")被我劃得驚心動魄的圖片(小孩子被我劃成像是會吃人的殭屍)給剪下來放在同一個信封裡﹐我看到差點沒笑死...

還有上課時我們用隨堂測驗卷傳的紙條也在裡面﹐笑得我都翻了。當然還有那些照片。誰都知道﹐在那種年代﹐大家看起來都非常地清純﹐非常地天真無邪﹐非常地純樸自然。唯獨雅柔﹐稚氣在她的臉上在八年前就早已蕩然無存。她現在這張臉跟本就是八年前那張臉...(話說﹐我有一陣子沒看到妳了﹐哈哈)

91年的信封裡面有"第一封信"﹑"第二封信"﹑"第三封信"﹑......"第十三封信", 總共有13封信!! 看起來是不同日子寫的﹐內容不外乎是當時班上點點滴滴﹑學校風雲。由於信裡的名字都是以當時的座號代替﹐我邊看還要邊挖掘8年前那份記憶﹐我連自己當初是幾號都有點不記得了...16號? (趕快﹗陳光老師! 我需要你幫忙﹐快來教我記憶法!!)

92年的那兩袋好像是一起的﹐送拼圖的那位可能先寄第一份給我(在我生日之前), 之後再寄給我part 2(在我生日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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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我92年的暑假有回台灣﹐那次是我出國後第一次回去。當時大家還在上暑期輔導﹐我就在上課時段跑去學校﹐把那位寄拼圖的約出來﹐然後跟著她偷偷混進教室﹐跟著大家一起上課。那次上的是歷史。當時只剩倒數第二排有個空位(那個位置的主人那天剛好沒去)﹐所以我就理所當然地坐上去﹐而那位送拼圖的當然還是因為長得不太高而落得只有坐第一排的份﹐哈哈。我隨手跟坐附近的熟識借了本尺寸有點過大的歷史講義﹐很假仙地攤放在桌上﹐然後開始環顧四週。第一次坐那麼後面﹐我發現﹐哇﹐後排的生態環境跟前排的果然是天壤之別﹐別有一番天地。有人很意氣風發地呼呼大睡﹐有人吃麵包吃得津津有味﹐還有人在桌子底下看一本我相信跟歷史八竿子打不著邊的書﹐看得自我陶醉。我則是和果汁﹑小培﹑馮美﹑陳耑宇幾個在那邊傳紙條。來到新的環境﹐要入境隨俗嘛~

好不容易終於挨過了那堂歷史課﹐挨過了那位歷史老師不時地飄向我這裡的懷疑眼光。

過了一會兒﹐下一堂課開始﹐班導王文中走進教室﹐而教室裡還是一片鬧哄哄。有人首先發難﹐開玩笑地大喊: "老師! 有新同學轉進來噢!" 然後有人往我這裡指指。老師朝我走了過來。
"你不是去加拿大了嗎?"
"對啊暑假回來看看大家。"
"你要留下來一起考模擬考嗎?"
"uh....好啊............"
我說王文中啊﹐你看到你失散一年的學生可不可以興奮一點﹐用裝的也沒關係﹗我不是衣錦還鄉的項宇﹐所以也不期待您給的喝彩與掌聲﹐但至少說些像"歡迎回來"之類的話嘛。好歹我當初也是您的資優生啊! (嗯算是吧﹐哈哈哈﹐好不要臉)。而且還劈頭就問我要不要考試﹐害我也不自禁地嚴肅起來。

那次模擬考是考地理﹐聽說不及格的要留下來打掃。那次是我有史以來最沒信心的考試﹐但也是我最沒壓力的考試。就算真的不及格﹐一定會有人出來幫我跟老師說情﹐誰叫我跟他們下午有約﹐哈哈!!(我怎麼這麼踐)。而且我想﹐老師該不會真的留我吧。反正當時我一派篤定﹐那是一場穩贏不輸的仗。

一個多小時後﹐考試考完了。我那分數﹐兩個數字顛倒過來還是只有不及格的份.......

而我果真也沒有留下來打掃。

那場仗雖然贏了﹐但卻贏得很不光彩。我回去怎麼跟我教高中歷史地理的阿姨交代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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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年的信封帶裡有A到L封信﹐總共12封。寄拼圖的那位是在我那年從台灣回到溫哥華之後寄的。我一邊讀著信﹐一邊回想那年發生的故事。讀完信之後﹐我把拼圖拼了起來﹐為這次的懷舊之旅劃下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