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山之生存遊戲--PART I @ 小丹的大天地

這件衣服在那天之後就被我束之高閣。如今它再次被我從衣櫥裡取出。它將化為魔法飛毯﹐帶我們穿越13個月又10天的時光﹐重遊富士山。

前奏

2009年9月到2010年7月這段期間﹐我在日本留學。與其說是留學﹐倒不如說是頂著" 交換學生 " 這樣一個好聽的頭銜在日本到處吃喝玩樂﹐做盡一些之前沒做過的事。7月底﹐我的交換課程正式結束。正當我忙著處理一堆雜七雜八歸國手續﹐忙著參加大大小小的離別飯局﹐忙到我想把吃時間的怪獸一拳揍扁時﹐哥哥風塵僕僕地從溫哥華飛來日本找我﹐使我的導遊事業不得不再度開張。

哥在日本的那8天﹐在東京﹑京都﹑廣島﹑宮島﹑江之島等地方的各大風景名勝都能見到我們的"雄蹤"。我們在東京那幾天住在友人依倩及怡真家﹔一個狹小公寓還要硬塞兩個男生和一大堆行李﹐真是為難兩位了﹗我由衷地感謝兩位的收容與招待。到了第五天﹐我們從廣島坐新幹線回到東京﹐吃過晚飯﹑朝拜過東京鐵塔後回到家﹐開始為接下來兩天的富士山遊做準備。那天不只有我和我哥﹐兩位房東也加入了準備的行列﹔只見大家都把冬天穿的大外套祭出來﹐不忘背包客與爬山人在網路上的三令五申與叮嚀﹐煞有其事地準備著。

2010年8月1日星期日。天氣晴。

早上6點多﹐4個人都已起床﹐奮力踏出那像磁鐵般吸住我們的冷氣房﹐梳妝盥洗﹐整裝待發。那天﹐我們訂的高速巴士預定7點45分從新宿出發﹐10點10分抵達富士山。富士山有5條不同的登山路線﹐我們爬的是河口湖線。選這條的原因一來是因為交通方便﹐有(東京<-->富士山五合目)直達的巴士﹐二來是因為它聽說是最簡單也最有名的路線。看網路上寫這條線上山5小時半﹐下山3小時﹐對想要一天攻頂但四個人裡有三個人穿CONVERSE之類的休閒鞋的我們來說﹐它實在是個最佳選擇。我的如意算盤是這樣的﹕10點10分抵達富士山﹐弄一弄買個零食上個廁所﹐10點半開始爬山。以我們這種半調子裝備而且中途會休息拍照的速度﹐網路上說上下山8個半小時的路線大概要花我們10個小時的時間。所以呢﹐10點半上山﹐攻頂後下山大概晚上8點半﹐然後我們就可以坐公車去富士五湖周邊的一間民宿下榻﹐預計10點抵達。其實這樣的行程很緊湊﹐與其說是最佳選擇﹐不如說是唯一選擇﹐7點45分發的那班車是最早的﹐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

山手線的列車到新宿站時離巴士發車的時間剩不到10分鐘。

新宿站是個大站﹐幾乎所有捷運線都會在這裡匯聚交錯。因為如此繁忙﹐所以它有東西南北站。重點是這四個分站不是連在一起﹐而很遺憾的﹐在山手線上的新宿站不是新宿西站--我們的高速巴士發車的地方。結果一大清早﹐4位年輕男女在東京街頭死命活命地狂奔﹐尋找巴士總站的蹤影。等我們找到時... 7點49分。以日本人守時的個性來看﹐要搭上我們預定的那班7點45分車子已經是希望渺茫﹐再加上我們那站是第一站﹐根本不會有巴士因為交通繁忙而誤點的事發生﹐所以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手上的車票價值從2600丹變成0。

下一班有空位的車子是9點40分發車。重新買好票之後﹐一行人緩緩地﹐悠閒自在地走去吃早餐。這跟上一刻的狂風暴雨雷霆萬奔的景象比起有如天壤之別﹐好像午後雷陣雨一般﹐風雨過後﹐太陽出來﹐一切回歸祥和。

早上8點多﹐東京街頭漸漸地變得繁忙熱鬧﹔我們在麥當勞裡邊吃著早餐邊聊天。" 這一頓早餐好貴啊~ ”, 我哥說。

像去富士山這種極具魅力的觀光聖地的巴士通常在幾個禮拜前就會被訂滿﹐而我們去的那天又是假日(禮拜天) ﹐照理來說應該每班車都會滿之又滿。所以﹐雖然一剛開始就凸這種槌令人懊惱﹐但至少我們還能訂到其他班車﹐不至於整天行程都泡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這樣想了想後﹐頓時豁然開朗。吃飽喝足的我們重拾兒時出去旅遊前那緊張又興奮的心情﹐愉快地坐上通往富士山的巴士。

既然A計劃已經泡湯﹐總該有個B計劃吧﹖在車上﹐我邊望著窗外邊在心理想著。 ” 我們的B計劃就是: 縮短中途休息的時間﹐攻頂目標不變。 ” 我很快地回答了我自己。或許我是丈著只有我穿球鞋的原因吧﹐還有我對攻頂的決心與渴望﹐B計劃的產生不過是兩秒鐘的事。現在回頭想想當時的我實在是太天真了!

到達富士山時已經是中午12點多。

放眼一看﹐只見一陀又一陀的爬山團把在觀光店與休息區前的廣場給佔滿了﹐人山人海﹐好不嚇人。我們好像從新宿站出發後繞了一圈又回到了新宿站﹐那種人多到快令人窒息的景象跟新宿站根本沒啥兩樣。有趣的是﹐在這種人滿為患的情況下還有人" 躺 "在地板上﹐有的已經是呼呼大睡﹐一付天塌下來都與我無關的我行我素派。我想他們應該是日出團來的(日出團就是晚上開始爬山﹐爬到頂的時候剛好太陽出來﹐在山頂欣賞日出﹐然後天亮了之後下山的團) 。

一行人準備妥以後﹐來到了登山口﹔時間是12點45分。

一段永生難忘的富士山奇妙旅程就此展開。

由於人太多的關係﹐滿山滿谷都是人﹐我們爬山還要” 排隊 ” ﹐那前進的速度簡直慢得可以﹗其實這時候你會看到日本人的公共美德﹐因為上山的人明顯地比下山的人多上好幾十倍﹐但上山的還是兩個兩個排成一排地上山﹐讓下山的人有同樣寬敞的路走﹐而不是將狹小山路擠得水泄不通。這種行為固然是好﹐只是照這種龜速爬下去﹐我看我們真的要爬到天荒地老了…於是我們決定超車。

由於下山的人並沒有很多﹐稀稀疏疏﹐我們走旁邊那寬敞的路走得好不盡興﹔感覺好像開車開在高速公路上的路肩﹐一路暢行無阻﹐好不過癮。剛開始的一大段路都是平的﹐我們就這樣一路超車﹐輕鬆地來到六合目(註: 富士山以幾合目來標注山的高度﹐從山腳到山頂總共分成十合目﹐一合目為山腳﹐十合目為山頂﹔我們是從五合目開始爬的) 。

走啊走著﹐我們開始玩起記憶遊戲來﹐輸的要幫另外三人照相。

“周杰倫."某人先起頭。

"周杰倫,楊丞林." 下一人接道。

"周杰倫,楊丞林,羅志祥.", …….., "周杰倫, ….., 松本潤﹐…, 錦戶亮﹐…黃美珍…"

感覺藝人就像數字一樣﹐數也數不完﹐而且我們已經把範圍局限在亞洲了。我們就這樣永無止盡地接著﹐好像每個人都記憶超好…. 終於﹐我哥輸了。結果他把我們照成這樣:

不知不覺地﹐在一片嘻笑聲中我們來到了七合目。算一算﹐我們才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征服了兩合目! 依照這進度來看﹐我對攻頂一事更加胸有成竹。 "今天富士山將屬於我!" , 我興奮地想著。

過了七合目後﹐山勢漸漸變陡﹐越來越多階梯狀的路﹐有幾段路甚至是用岩石堆起來的。這個時候已經是要手腳並用了﹕雙手拉著旁邊的繩索﹐一隻腳奮力往上抬﹐然後全身一起出力地踩上下一個岩石。真正的爬山現在才要開始啊! 我好愛這種爬山的感覺﹐小時候爸爸帶全家人去爬山時的懷念滋味頓時湧上心頭。我愈爬愈起勁﹐一股腦地往前衝﹐等我回過神來往後一看﹐發現怡真一直跟在我後面幾步之遙的距離﹐而依倩和我哥已經落後我和怡真一大截﹐在後頭履步躝跚踰踰雙行了。路遙知馬力啊﹐哈哈。

爬了一陣子後終於看到了鳥居。鳥居後面就是八合目附近的鳥居莊(山上給人住過夜的民宿) ﹐可以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們一行人就坐在民宿外面吃零食麵包喝喝水﹐補充能量。

休息後一夥人又上路了。這回﹐岩石路沒有了﹐但路的坡度有增無減﹐而且跟岩石路比起來有過之而不及。隨著空氣漸漸稀薄﹐我們的腳步漸漸緩下﹐休息時間也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長﹐一來是那坡真的很陡﹐消耗很多體力﹐二來是走太快會容易頭暈。途中偶然會聽到一些

”" 我想直接坐直升機飛到富士山頂。 "

“ 好啊﹐那順便戴我。 ”

" 等我十年。 "

這種對話﹐或者是

" ㄟ, 山上的民宿可以刷卡嗎? "

這種問題(註﹕山上的民宿都是那種貴死人不償命的貴﹐而且只收現金) 。看來大家都快不行了。

到達元祖室時已經是下午6點﹐我們最後一次休息的地方。那裡的標示圖寫說﹐從元祖室到山頂約80分鐘。我本來想說如果大家一鼓作氣﹐做最後衝刺﹐說不定還是可以攻頂﹐但顯然地﹐我的理性被渴望的惡魔給吃掉了。就時間上以及當時大家的狀態來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經過一番討論後我們決定今天就到此為止﹐等我們爬到下山路口時就直接下山 (註: 這條路線的上山路和下山路是不同路線﹐只有剛開始和最後到山頂的一小段是上山下山同一條。也就是說如果你爬到一半想下山的話不能走原路下去﹐要繼續爬到下山路的路口方可下山) 。臨走前還不忘做我們的例行公事﹕玩跳跳樂。